摘要：在复杂多变的新经济时代，信息技术变革和全球化浪潮驱动新经济企业蓬勃发展，整体资产评估,无形资产评估,房地产评估智力资本成为新经济企业价值创造的主力军。然而，由于新经济企业智力资本难以满足现行会计准则中资产的定义与确认条件且计量困难，诸如平台资产、数据资产等新经济企业的重要价值创造来源无法在财务报表上予以反映，降低了财务会计信息价值相关性。土地评估,设备评估,固定资产评估财务会计特别是无形资产会计如何更好地反映新经济时代企业价值创造源泉是当前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本文基于新经济的含义与特征的讨论，分析了新经济时代无形资产确认和计量面临的挑战，并提出了完善无形资产会计确认和计量的建议，以期提升新经济时代无形资产的会计信息质量。
关键词：新经济 智力资本 无形资产 决策有用性
DOI:10.16144/j.cnki.issn1002-8072.2022.05.030
一、引言
当今世界经济正以势不可挡的趋势朝着全球市场一体化、企业生存数字化、商业竞争国际化的方向发展。以互联网、知识经济、高新技术为代表，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为核心，以信息化和产业化深度融合为标志的新经济时代已经来临。2010年全球市值前十名的企业中没有一家是新经济公司，而在“2020年全球市值100强上市公司”（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根据全球上市公司2020年3
月31日的股票市值排出）中，微软、苹果、亚马逊等七家新经济企业已占据全球市值前十名企业的大多数席位，科技公司微软和苹果的市值更是突破了万亿美元。值得注意的是，新经济企业的市净率高企，净资产与股票市值严重偏离。例如，2020年末苹果、微软、亚马逊公司的市净率分别高达34.29、12.89、17.57；又如表1所示，作为新经济企业的代表之一特斯拉公司，虽然2020年12月31
日其总资产不及传统汽车巨头通用、福特、丰田公司的三分之一，净利润也远低于通用和丰田公司，然而其总市值和市净率却远高于三家传统汽车企业。新经济时代企业市净率高企，反映了现行财务报告所提供会计信息的价值相关性日益降低。
与传统企业相比，新经济企业大多属于创新密集型的轻资产公司，智力资本占据企业价值创造的核心地位，而基于传统经济制定的现行企业会计准则能否适应新经济时代的发展？财务会计特别是无形资产会计在新经济
时代面临何种挑战？这些都是当前值得关注的重要问题。因此，基于新经济时代的特征，分析无形资产确认与计量在新经济时代面临的挑战，有助于我们更好地适应时代的发展，提升新经济时代企业财务报告的信息质量。
表1 2020年底四大汽车巨头财务指标对比 单位：亿美元
资产总额 净资产 净利润 总市值 市净率
特斯拉公司 521.48 236.79 2.70 6579.81 27.79
福特公司 2672.61 308.11 -27.88 350.50 1.14
通用公司 2351.94 496.77 28.46 591.27 1.19
丰田公司 5618.70 2192.17 80.27 2163.37 0.99
资料来源：新浪财经网、金十数据网。
二、新经济概述
随着全球化浪潮席卷，信息技术与管理技术提升，产业结构改变，市场化自由程度提高，世界进入“没有资本的资本主义”时代[1]。20世纪90年代后期，英国无形资产投资的规模开始超过有形资产投资，美国、瑞典、芬兰等国在1999年至2013年间的平均无形资产投资密集程度均高于有形资产投资，智力资本投资日益重要。本质上，新经济是一种智慧型经济形态，以智力、研发和创意等无形资源为主要驱动因素，依靠信息技术进步和商业模式创新推动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包含网络经济、数字经济、知识经济、信息经济等多种表现形式[2]。
与传统经济相比，新经济具有如下特征：第一，资本投入无形化。新经济企业以创新密集型的轻资产公司居多，平台资产、用户数据、品牌等智力资本取代土地、资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项目编号：17BGL067）、福建省社科研究基地重大项目（项目编号：
FJ2019JDZ022）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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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等传统生产要素，成为企业价值创造与增长的新驱动力。第二，技术创新。新经济时代摆脱了传统经济下的机械化、工业化技术，以物联网、区块链、大数据为代表的新兴信息技术兴起。第三，商业模式创新。新兴技术的兴起不仅催生了与传统行业融合的新业态，还激发了P2C、O2O电商模式、平台经济、共享经济等新型商业模式。新经济企业改变传统的“厂家-代理商-零售商-客户”商业模式，通过搭建平台战略、整合战略和生态战略，构建轻资产生态系统，实现资源集聚和优势互补[3]。第四，生产销售方式转变。新经济时期，用户需求前置，企业生产经营模式由“研发-生产-销售”模式转为“需求-研发-生产”模式。与传统的标准化、大批量化、大众化生产不同的是，新经济企业通过充分挖掘客户需求开发蓝海市场，进行小批量、个性化、定制化生产，并利用互联网平台和社交媒体进行二次传播，由线下实体销售转为以线上营销为主，从而拓宽销售渠道，提升企业核心竞争力。
表2 新经济与传统经济主要不同特征
传统经济 新经济
资本投入 以有形资本为主导 以智力资本为主导
技术创新 机械化工业技术 信息化技术
商业模式 厂家-代理商-零售商-客户 平台、整合、生态战略
生产销售 研发- 生产- 销售，线下营销为主 需求- 研发- 生产，线上营销为主
三、新经济时代无形资产确认面临的挑战
我国《企业会计准则—基本准则》规定，资产是指由企业过去的交易或事项形成的、由企业拥有或者控制的、预期会给企业带来经济利益的资源。根据资产确认的条件，满足资产定义、相关经济利益很可能流入企业且价值能够可靠计量的资源才可以确认为资产。新经济时代技术创新和商业模式造就了企业的高市值，平台资产、数字资产等智力资本驱动了企业价值的增长。然而，新经济时代企业在不拥有或控制智力资本的情况下亦可以获得未来经济利益；人力资本、组织资本等智力资本未来经济利益流入存在高度不确定性，驱动企业价值增长的关键因素如平台资产、商业模式等智力资本价值难以可靠计量，这些都使新经济时代无形资产的确认面临诸多挑战，限制了新经济企业无形资产确认范围。
（一）控制权属模糊
根据现行会计准则的资产定义，企业只有在对经济资源享有明确的拥有权或控制权时才可以将该经济资源确认为资产。然而，新经济时代企业控制权属模糊，新经济企业在不拥有或控制智力资本的情况下亦可以获得未来经济利益。与以单个企业或集团为主体且有形资
产投资占据主导地位的传统经济时代不同，新经济时代企业以智力资本投入为主导，组织边界模糊，通过商业模式创新，联结上下游产业链，拥有超越公司边界的生态系统，如优步（Uber）、爱彼迎（Airbnb）等公司。互联网技术使得这些企业聚集起来组织交易，交易关系随时被联结或解除，形成动态的合作组织，模糊企业组织边界，这促使新经济企业往往在不拥有或控制智力资本的情况下，即可获得超额经济利益。新经济时代共享浪潮爆发，催生出大批共享员工，外卖界“领军者”美团打造外卖配送平台连接消费者与线下餐饮企业，在不控制或拥有餐饮店与外卖员的情况下，2020年企业实现盈利高达47.08亿元；网约车巨头滴滴建立涵盖出租车、顺风车、专车及快车等多项业务在内的一站式出行平台，尽管滴滴对网约车不享有拥有与控制权，但通过平台资源整合与分享实现了丰厚收益。
智力资本主要分为人力资本、客户资本和结构资本。新经济时代共享经济模式下用工关系的模糊使得新经济企业对共享员工缺乏控制权，但并不影响该人力资本给企业带来经济利益并提升企业价值。同时，客户满意度、供应商关系等客户资本亦存在缺乏控制权的问题。新经济时代用户需求前置，抓取用户数据、引导用户流量是新经济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占取绝对优势的利器，但享有用户数据的新经济企业仍然无法实现对客户满意度、用户粘性等智力资本的控制。美团、滴滴等新经济企业通过建立平台战略吸纳大规模用户流量并掌握客户名单，利用大数据挖掘和信息处理等技术分析用户行为习惯以提升客户满意度与用户粘性。新经济企业对客户名单享有拥有或控制权，可出售以获得经济利益，限制其他企业获得与使用。然而，企业无法控制客户满意度与用户粘性，因为尽管企业的经济利益大部分来源于消费者，但企业无法防止其他企业随时引诱用户离开[4]。对于客户满意度、供应商关系等客户资本，企业只能加以维护而非控制。
因此，新经济时代智力资本产权可能归个人或多个主体所有，新经济企业对智力资本的控制权模糊，使得智力资本难以满足现行企业会计准则资产定义中“拥有或者控制”这一要件，从而限制新经济企业将此类智力资本纳入财务报表。
（二）经济利益流入不确定
根据我国企业会计准则，资产定义强调“预期会给企业带来经济利益”，且资产确认条件包括“相关经济利益很可能流入企业”，经济利益流入存在高度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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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智力资本不可确认为资产。相较于以有形资本投资为 业会计准则对智力资本所要求费用化的会计处理使得
主导的传统经济时代，新经济企业纷纷创新商业模式， 财务报表无法反映研究开发、人力资本等企业价值驱动
斥巨资进行品牌建设、客户维护、市场开拓、研发创新等 因素，从而导致新经济企业净资产被低估。
智力资本建设。然而，与传统经济相比，新经济时代智力 2018年3月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ASB）发布的《财
资本的未来经济利益流入存在更高程度的不确定性。首 务报告概念框架》将资产定义为“因过去事项形成的、由
先，新经济时代物联网、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新兴信息技 主体控制的现实经济资源”，并将经济资源定义为“有潜
术不断涌现，新经济企业技术与产品更新迭代快，市场 力产生经济利益的权利”[5]。新的资产定义删除了“预期
需求变幻莫测，行业竞争激烈。新经济企业即使投入大 经济利益的流入”，淡化了经济利益流入的可能性标准，
量无形资源进行创新活动，但是在生产过程中行业内很 聚焦于资产产生经济利益的权利，这将有利于新经济时
可能已经出现替代品甚至企业技术已被更新升级，乃至 代智力资本的确认入账。
于产品投入市场后能否满足新经济时代变化多端的消 （三）成本难以可靠计量
费者需求以获得营业收入都存在高度不确定性。其次， 根据我国企业会计准则规定，无形资产的确认应满
新经济时代智力资本的溢出效应也使得企业难以预估 足“资产的成本或价值能够可靠计量”这一条件。在新经
未来经济利益的流入，信息溢出、研发溢出、营销溢出等 济时代，尽管研发项目、软件投资等无形资产的成本容
均可能造成智力资本盈利能力的不确定性。因此，由于 易确定，但诸如客户满意度、客户名单、企业文化等智力
未来经济利益流入不确定性程度高，新经济时代企业研 资本成本难以准确量化。首先，新经济企业创立品牌、搭
发设计、营销策略、市场开拓等智力资本不满足资产定 建平台、建立市场关系等活动属于长期持续性过程，涉
义，更无法达到资产确认中“经济利益很可能流入”这一 及人力投入和资金投入，企业难以追踪所有智力资本的
确认条件，从而难以在资产负债表表内确认。 成本投入，从而使得其最终形成的智力资本的成本难以
根据现行企业会计准则，这些经济利益存在高度不 可靠计量。对于诸如可口可乐配制秘方这样的智力资本
确定性的智力资本投入应计入费用而不予以确认为无 几乎零成本投入，倘若直接计量其价值则缺乏市场同类
形资产。在智力资本投资遍行的新经济时代，智力资本 资本价值作为参考，智力资本计量困难。其次，新经济时
投入高度费用化将影响新经济企业财务报告的信息质 代智力资本不仅依赖有形资本创造经济利益，还与其他
量。例如，京东公司市值稳居上市公司前列，但其在 智力资本协同发挥经济价值。例如，美团、滴滴凭借互联
2010—2018年财务报表中一直是亏损状态，这不仅由于 网技术打造网络平台，联结移动支付技术，为人们日常
京东坚持低价策略扩大市场份额，还源于公司运营成 生活提供便利。新兴技术、员工技能与平台资源协同促
本、物流建设成本、营销成本等高昂费用的分摊使得企 进企业盈利，使得平台资源价值难以单独剥离，成本计
业盈利由正转负。与淘宝的轻资产运营模式不同，京东 量可靠性降低。最后，诸如企业文化、组织设计等结构资
花费数年的人力物力投资构建一个覆盖全国的仓储、快 本属于企业内部所有，难以与企业组织分离且不存在交
递网络，运用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等前沿技术，搭 易市场以确定其价值，成本计量困难。然而，由于智力资
建起全流程的无人机研发、生产以及供应链管控体系。 本成本计量可靠性弱而不予以会计确认，显然将影响财
根据企业会计准则，由于早期无形投资能否实现未来经 务会计对新经济企业价值源泉的反映，降低了会计信息
济利益存在不确定性，京东的巨额智力资本投入只能费 的决策有用性。
用化而不能确认为无形资产，这使得2019年之前京东的 2018年IASB在新发布财务报告概念框架中直接将
财务报表一直显示亏损，报表上盈利数据与实际业绩水 相关性和如实反映作为会计要素的确认条件，而将经济
平严重背离，且加剧了前期巨额费用与后期实现的经济 利益流入流出的可能性以及成本能否可靠计量作为确
利益的不配比程度。事实上，正是早期构建的快递仓储 认会计要素能够提供相关或如实反映信息的表征[6]。
网络生态体系，将企业供应链能力、物流能力、数据能 IASB（2018）认为，即便是资产具有存在不确定性与计量
力、营销能力等以模块化、平台化、生态化的形式全面对 不确定性，但与仅在附注披露相比，将资产纳入财务报
外输出，使京东成为极具影响力的网络零售商。早期投 表予以确认并提供必要的解释说明，更能提升财务报告
入的智力资本使京东后期发展势头充足，在2019年后便 的决策相关性[7]。这为新经济时代智力资本由表外披露
开始扭亏为盈，具有显著的企业价值增值能力。然而，企 过渡到表内确认提供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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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新经济时代无形资产计量存在的问题 本附加值高，而其成本投入往往不能反映其实际经济价
我国企业会计准则规定，无形资产按照历史成本进 值，甚至与之相距甚远。例如，可口可乐专注于秘制独家
行初始计量，在后续计量中应予以摊销或进行减值测 配方，不断研发新口味和新产品，获得研发成果和提升
试。然而，在新经济时代，诸如平台资产、商业模式等企 品牌价值后，便以极低的复制成本在全球建立了大大小
业价值的主要驱动因素难以用货币计量，以成本为基础 小的销售基地，销售额在饮料行业遥遥领先，秘制独家
的初始计量方法面临智力资本形成时间难以准确界定、 配方前期较低成本及后期的几乎零成本，与可口可乐独
成本计量可靠性弱的问题，摊销或减值的后续计量方法 家配方长期创造的巨额销售收入形成巨大差异。显然，
无法反映新经济企业智力资本的价值随着时间流逝不 若采用成本法进行初始计量，将会使企业无形资产入账
降反升。 价值显著偏低，智力资本的重大产出价值被忽视，这与
（一）仅以货币计量难以反映企业价值驱动的主要 资产定义中的强调的经济利益观背道而驰。
因素 因此，由于智力资本投资活动周期长，资产形成时
我国《企业会计准则—基本准则》规定，会计核算 间点难以界定，按照成本进行初始计量的无形资产数据
应以货币作为计量单位。虽然以货币作为会计核算的计 缺乏准确性与可靠性。采用成本计量智力资本亦会导致
量单位有助于综合反映企业拥有的种类繁多的资产，但 无形资产入账价值失真，难以反映经济利益创造能力，
新经济时代驱动企业价值增长的诸如平台资产、商业模 新经济时代无形资产初始计量方法有待完善。
式、信息资源、创新能力等关键因素难以单独辨认，更难 （三）后续计量难以反映无形资产价值变动
以采用传统的货币计量衡量其成本或价值。新经济时代 在传统经济时代，无形资产通常会随着时间推移而
如果仅仅采用货币作为计量单位对无形资产进行核算， 发生价值减损。因此，根据我国企业会计准则，无论是使
则难以充分反映新经济企业价值驱动的主要因素，使其 用寿命有限的无形资产还是使用寿命不确定的无形资
财务报告缺失大量重要智力资本，扩大新经济企业财务 产，在无形资产的使用期限内均需要采用摊销或者计提
报告中所反映的净资产与市场价值的差距，从而减弱会 资产减值的方式反映无形资产价值的减少。然而，在新
计信息的决策有用性。 经济时代，随着时间的流逝，平台资产、信息资源、企业
（二）初始计量方法存在局限性 品牌等新经济企业的智力资本并不一定会产生价值损
《企业会计准则第6号—无形资产》规定，无形资 耗，其价值反而可能与日俱增。显然现行无形资产的后
产应当按照取得时成本进行初始计量。企业通常采用历 续计量方法难以反映智力资本价值的提升。
史成本法计量无形资产入账价值。虽然使用历史成本计 以平台资源为例，在“平台是金，流量为王”的新经
量方法具有数据易获取、操作简单等特点，但由于新经 济时代，由于技术的更迭与商业模式的创新，网络效应
济企业取得无形资产的时点难以确定，成本计量缺乏可 更加显著，随着用户数量的增加与使用频率的提高，平
靠性，新经济时代现行无形资产初始计量方法存在一定 台资产价值逐日攀升，成为新经济企业的制胜法宝[2]。阿
局限性。新经济企业创新商业模式，开拓市场，建立客户 里巴巴、京东、拼多多搭建网购交易平台，占领网络消费
关系，树立企业文化都不是一挥而就，需要耗费大量人 市场的绝对领先地位；字节跳动、爱奇艺、优酷搭建线上
力物力，在漫长的积累过程中最终形成。成本投入周期 视频平台，以轻资产运营实现高盈利；腾讯、网易、世纪
长、追踪困难，使得新经济智力资本成本计量可靠性弱， 华通搭建网游平台，成为网游市场的龙头企业。新经济
缺乏准确性，容易导致确认的无形资产成本远低于实际 企业正是运用互联网技术构建平台战略，通过平台整合
耗费成本，而且新经济企业很难在长期成本投入的过程 与共享资源，掌握海量用户数据与充盈的用户流量，精
中确定无形资产形成的准确时间点。同时，以成本为计 准定位市场消费需求，完善生产经营方式，提高产品的
量基础难以反映智力资本的价值。智力资本以有形资本 市场份额，逐步提升平台资产价值。在平台运营后期，其
为载体，在产品生产过程中释放远超于成本投入的价 边际成本趋于零，实现规模报酬，新经济企业可以把握
值，超额经济价值通过高质量产品或服务、核心技术的 小众化、个性化的蓝海市场，充分汲取用户资源，使企业
应用、品牌价值等予以体现，因而以成本为基础的计量 平台在行业中获取压倒性胜利，平台资源价值升值在企
方法所反映的智力资本价值偏低。企业创意、营销策略 业经营中形成正向循环。显然，平台资产并不会随着企
等智力资本为新经济企业带来源源不断的资金流入，资 业的发展而发生价值减损，而是可能出现价值升值，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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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采用现行后续摊销或者减值的计量方法则难以反映 以成本为基础的无形资产计量方式明显低估了智力资
智力资本价值的提升。 本的经济价值，摊销和减值的后续计量难以反映不同智
在新经济时代，信息资源、平台资产等智力资本具 力资本价值变动的方向，与平台资源等智力资本价值增
有不同特性，资产价值变动方向不一。因而，在新经济时 值能力背道而驰。对此，会计准则可以在无形资产计量
代，无形资产是否应该一刀切地采用摊销或减值等后续 中考虑综合使用历史成本和公允价值计量方法，全面反
计量方法有待考量。 映新经济时代智力资本的经济价值及其不同价值变动
五、新经济时代完善无形资产确认与计量对策 方向。例如，初始计量时采用历史成本法反映无形资产
由于现行无形资产会计准则尚未与新经济发展相 的投入成本，后续计量时采用无形资产重估值模式，通
适应，新经济企业的许多重要价值创造来源难以在财务 过采用公允价值调整无形资产的账面价值，反映新经济
报表上予以反映，从而降低了其财务报告的决策有用 智力资本的经济价值创造能力，展现智力资本的价值变
性。会计准则应当与时俱进，扩大无形资产确认范围，结 动情况。由于目前新经济企业智力资本的公允价值计量
合货币性与非货币性计量指标完善无形资产计量方法， 困难，我国亟待建立成熟的无形资产交易市场，以便于获
创新智力资本披露方式，逐步将更多新经济企业价值创 取无形资产的公允价值，保障资产信息的易获取性和可
造的驱动要素纳入财务报表。 靠性。
（一）扩大无形资产确认范围 此外，相较于以成本为基础的计量方式，会计准则
当前企业会计准则准予列示的无形资产只是新经 应更多考虑采用以价值为基础的计量方式，以无形资产
济企业智力资本的冰山一角，无形资产信息含量较低。 未来可实现的经济利益流入数额为基础计量无形资产
新经济时代诸如平台资源、数字资源、商业模式等具有 账面价值，可以充分体现智力资本的超额经济利益创造
重要价值驱动力的智力资本，因为不满足资产定义与确 能力，符合资产定义中的经济利益观，有助于提升新经
认标准尚未纳入财务报表，无形资产会计发展与新经济 济企业无形资产信息的相关性和可靠性。例如可使用收
时代相脱节。我国会计准则应该参考2018年IASB发布的 益现值法，将无形资产在预计使用期限内各年预期收益
《财务报告概念框架》，完善无形资产的定义和确认条 的现值之和作为智力资本的账面价值。
件，以便将更多的智力资本纳入财务报表。首先，删除资 （三）结合非货币性计量方法
产定义中的“预期会带来经济利益”的表述，主张资产是 现行企业会计准则要求采用货币计量无形资产价
一种“现时经济资源”，以使诸多对未来利益流入存在不 值，但诸如客户满意度、供应商关系、企业文化等重要智
确定性的智力资本符合资产定义。其次，修订资产的确 力资本无法使用货币计量，致使新经济企业财务报告不
认条件，不再强调经济利益很可能流入和成本的可靠计 能全面反映智力资本价值。会计准则需要考虑将非货币
量，而是从相关性和如实反映角度考虑资产的确认是否 计量与货币计量方式相结合，以便于全面反映新经济时
符合财务报告决策有用的目标。会计准则应在智力资本 代智力资本价值。
符合资产定义且存在未来经济利益时对其予以确认，同 经典的智力资本非货币性计量方法有智力资本增
时在计量环节重点考察智力资本经济利益的估值问题。 值系数法（Value Added Intellectual Capital）、斯堪迪亚导
再次，关于资产定义中的“控制”权问题，世界智慧资本行 航仪（Skandia Navigator）、无形资产监控表（Intangible
动组织（World Intellectual Capital Initiative，WICI）指出，无 Assets Monitor）、平衡计分卡（Balanced Scorecard）等。智
形资产不必由一个组织拥有或控制，实体只需提供或利 力资本增值系数法采用智力资本效率衡量公司基于智
用它们来创造价值[8]。我国会计准则对无形资产的定义中 力资本效率产生附加值的程度，通过比较企业产出与投
也不应过分强调“拥有”或“控制”，而应主张无形资产的 入的差额确定企业增值，再以企业增值分别除以人力资
“可获取”或“可使用”。最后，会计准则应该重视无形投资 本、结构资本和财务资本计算各自增值率，智力资本效
的资本化，而不能因为经济利益流入的高度不确定性将 率则为人力资本效率与结构资本效率的合计数[8]。斯堪
其费用化，以使得新经济企业更多智力资本能够纳入财 迪亚导航仪法从财务、客户、流程、人力、革新与发展五
务报表，增强新经济时代会计信息的决策有用性。 个不同层面反映企业如何通过满足客户需求、提升员工
（二）完善无形资产计量方法 技能、创新产品与服务来创造价值，其中：财务层面可展
新经济时代智力资本为企业创造超额经济利润，但 示企业过去价值创造情况，客户、流程、人力层面指标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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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月华李昱欣：新经济时代无形资产确认与计量问题探究
充衡量当前无法使用货币计量的客户满意度、组织结构、人力资源等智力资本价值，革新与发展层面则用于计量企业未来价值增值能力。无形资产监控表法将智力资本评价指标分为员工能力、内部结构、外部结构三组，每组指标又分别从增长/革新、效率、稳定性角度加以细化，可动态衡量企业智力资本的价值。平衡计分卡较早由卡普兰和诺顿提出，将智力资本分为财务、客户、内部业务流程、学习与成长四个维度予以列示，从企业战略角度描绘智力资本价值创造流程。
以上方法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货币计量无法全面衡量智力资本的缺陷，可以从多角度衡量企业智力资本价值创造能力。会计准则可参考这些方法，从可理解性、成本效益性、广泛适用性、可比性角度出发，制定适合全行业或者特定行业的非货币性计量方法，与货币性计量方法相结合全面反映新经济企业的无形资产。
（四）创新自愿披露方式
尽管将智力资本纳入财务报表可提升会计信息的决策有用性，但是由于智力资本具有独特的经济特性，难以确认和计量，无形资产准则修订困难重重，不可能一蹴而就。因此，目前可以采用由表外披露向表内确认过渡的方式，使得财务报告逐步适应新经济时代的发展。目前智力资本表外披露较为成熟的方法有世界智慧资本/智慧资产行动组织（WICI）发布的《智力资本报告框架》[9]。该报告框架以原则为基础，将企业或组织视为价值创造机制，智力资本之间相互关联，产生协同效应，能够创造财务价值和战略价值。WICI认为公司报告应分为三部分：财务报告、智力资本报告与可持续发展报告。其中，智力资本报告采用定性与定量相结合的方式反映以下三方面内容：公司的业务和价值创造概述；过去到现在的无形资源和价值创造；现在到将来的无形资源和价值创造。目前这一方法已经为高科技、采矿、汽车、电子设备等行业制定了关键绩效指标，这些指标具有一般性、行业性和组织性。我国可以参照这一方法，采用自愿披露模式，也可以在新三板或创业板先行试点，待发展成熟后由外向内转移，逐步普及化，以减少对财务报告的直接冲击。此外，企业还可以运用移动技术、互联网、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技术，缩短无形资产报告周期，使得实时报告成为可能。实时披露新经济企业的财务信息，有利于新经济企业反映无形资源投入产出效益，提高会计信息的及时性和相关性。
新经济企业在披露公认会计原则业绩指标（GAAP Measures）的同时，往往还自愿披露非公认会计原则业绩
指标（Non-GAAP Measures）。2019 年12 月IASB 发布的《一般呈报和披露》征求意见稿中主张对扣除利息、税收、折旧和摊销前的盈利（EBITDA）等管理业绩指标的计算和披露提出规范性要求，此举无疑将大幅提升非公认会计原则业绩指标的横向和纵向可比性。
总之，在信息技术不断革新的新经济时代，核心技术与商业模式等智力资本在企业市场竞争中具有重要战略地位，拥有智力资本优势的新经济企业容易抢占市场先机。然而，许多智力资本由于难以满足现行企业会计准则的要求而被拒之表外，导致新经济企业无形资产水平被严重低估，降低了新经济企业财务报表的决策有用性，阻碍了新经济企业的外部融资与持续发展，进而不利于提升我国企业的创新水平与全球竞争能力。显然，企业会计准则亟待顺应新经济时代的发展，通过借鉴国内外经典智力资本理论与计量方法，扩大无形资产会计边界，逐步完善新经济智力资本会计处理方法，将更多新经济企业价值创造源泉纳入表内，以提升无形资产会计信息的决策有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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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EFRAG. Academic Report：A Literature Review on the Reporting of Intangibles［R］.2020.www.efrag.org
［9］World Intellectual Capital/Assets Initiative（WICI））.
Intangibles Reporting Framework［R］.2016.
（编辑 刘 姗）
24 2022 年第 5 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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